第44章 吻在持续,像年少的雪簌簌落下(第3/9页)
她不提自己昨晚对他的轻佻挑逗,他也不提把她摁在浴室洗冷水澡。
黎可一边发呆一边往嘴里塞东西,又喝了口橙汁,含糊道:“待会我自己回潞白。”
贺循停住动作。
她垂着脑袋,又道,“你不是每个月都帮我存一万块理财,那些钱我不要了,就当是我买了身上这条裙子。”
他面色沉静如冰:“你什么意思?”
黎可抿了抿唇,最后翘起下巴,直说:“我不想干了。”
贺循心头极冷,语气带刺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很烦。”
黎可板起柔软面孔,“你要求多又小心眼,脾气阴晴不定,心思难以捉摸,说话不留情面又很讨厌,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老板。”
贺循垂着阴郁的眼,面上情绪极淡,抿起的唇却有压抑的愠色。
她知不知道他心里涌起过多少次解雇她的念头?知不知道她自己做过多少得寸进尺的事情?知不知道她惹他多少次生气而他原谅多少次?知不知道他时时刻刻包括现在都在容忍?
他没有对她怎么样,她反倒先来挑他的不好。
刀叉“叮”地搁在餐盘,贺循心里甚至有种快刀斩乱麻的痛快,声带冷沉微哑:“那你呢?你自己的缺点数不胜数,从头到脚简直挑不出一点好的地方,你觉得我又会喜欢你这样的员工?”
黎可用力叉起块牛排,狠咬一口,假笑:“那正好,反正谁也不满意谁,早就该分道扬镳,您走您的阳光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。”
话音未落,贺循霍然起身,推开椅子,转身离开。
那张椅子“吱嘎”被重力一推,又不小心“砰”地撞在桌角,可怜地歪在一旁。
贺循摸摸索索地走去了半开放的书房。
黎可默默和 Lucky对视,Lucky耷着眉毛趴在地上,黑眼睛瞅瞅她,又摇起尾巴,碎步追上了主人。
贺循陷进了沙发。
从国外念书回来,他就搬进了这间公寓,在那几年里,书房是他呆得时间最多的地方,不管是坐这儿看书,还是摆弄各种物品,研究自己的喜好,抑或是深夜里的加班,身周的物品都是昔日的记忆,这里也是他最留恋、最不想面对的地方。
厨房叮叮当当的动静越来越小,女人的脚步声来来回回,完全绕过了这片区域,最后似乎有大门打开的动静,直至一切消失无声。
贺循睁开了眼睛。
说不上是愤懑还是如何,他只觉得头脑和身体都疲倦刺痛,眼珠酸涩,是彻夜失眠的后遗症。
那种情绪不知如何描述,巨大的失落和巨大的下坠,无边的茫然和无边的困境,像浓雾一样袭来,而他困在迷雾之中,不知道、也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方向。
眼睛睁得太久,茫然而无用,他又闭上眼,重重咽了下喉咙,最后压抑地呼了口气。
耳边又突然响起了脚步声。
有人站在身旁。
如果人也有气场,那他知道这股气流属于谁,甚至远远地就能感应,那股时常把人卷飞的狂风。
她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,而后有一点冰凉的刺痛触在面颊。
贺循猛然偏过脸,态度凶恶,声音嘶哑低吼:“你干什么?”
黎可“啧”了声,弯着腰,往他的下巴涂消毒药水:“你躲什么?涂点药而已。”
贺循拧眉,冷声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我去楼下找管家拿点消毒药水和创可贴。”她微凉的指尖触在他面颊,把他的脸拗过来一点,打量他脸上的细小伤口,轻轻把棉棒滚上去,“每个月付那么多工资,你有事不能喊我?非要自己动手?”
伤口有微微的痛感,他紧闭着眼,心里又冷又热又别扭,语气幽戾:“就你?”
“我是你的私人助理啊。”黎可仔细抹着消毒药水,又不正经:“这么帅气的脸蛋,一定要好好呵护,千万不能留疤啊。男人如果有张好看的脸,很多缺点都能被原谅。”
他冷声冷气:“你不是走了吗?”
“其实想走的,但实在舍不得钱。”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咕噜咕噜在他脸上滚,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伤,“我还有小欧要养,还舍不得Lucky呢。”
她又动手动脚,扯着他的衣领打量他的脖子有没有擦伤蹭伤,再拉起他的袖子,一边打量他的手,一边说,“要走也是你解雇我,赔我赔偿金再走。”
“你现在想解雇我吗?”黎可的声音很轻。
贺循眼睛紧闭,薄唇紧抿,不说话。
黎可又说:“你这么有钱,干嘛不把这个房子改造下?到处都是边边角角的桌子柜子,撞一下也很要命,要么就是什么也摸不到,干着急。”她嘀咕,“你家的别墅虽然大,但太气派空旷,走路都摸不到底,只能奕欢奕乐牵着你……还是白塔坊的房子最好,路线简短容易记住,布局也干净简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