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对质 有那么一瞬,楚元煜觉得,自己将……

这一席话说得极具威压之意, 木莲打了个寒噤,眉目间隐现迟疑,但这迟疑也只那么一瞬就消失了, 她决绝下拜:“奴婢绝无半句虚言,请陛下明鉴!”

如此硬扛,看起来是有十拿九稳的信心的, 卫湘自知她这信心从何而来,不置一言。

皇帝也不再理会木莲, 目光扫过姜寒朔,张为礼立即会意, 递了个眼色, 便有两名宦官上前将姜寒朔押走, 张为礼也随他们一同出去。

接下来的事情, 卫湘这永巷出来的人再清楚不过了——无论姜寒朔说出什么, 动刑总是免不了的。但于张为礼这样精明的宦官, 察言观色是硬功夫, 因此动刑只是手段罢了, 除非他们有心屈打成招,否则在动刑问话间观其色听其言, 总能逐渐摸清虚实。

也就是姜寒朔才被带走, 御医也到了。太医院中“御医”一直总共只有四人, 今晚当值的两位一叫田文旭、一叫赵永明, 二人听闻事涉人命,一齐赶了过来。

皇后为表公正, 并不与他们多说什么,只让他们去验陶罐里的药。但那药滤得干净,几乎不见药渣, 除却可凭银针分辨有无砒.霜一类的剧毒,就只可借色与味判断一二,绝非易事。

两名御医因而都面露难色,田文旭拱手探问:“不知可有药方?”

皇后温言道:“药方迟些才会有。二位御医只管先行验个大概,等药方送来再细作核对便是。”

二人便接过那陶瓶,由一名御前宦官盯着,退去偏殿细验。

殿中众人一时只得等待,皇后见人人都有倦色,命宫女去小厨房端了些清淡暖和的吃食过来。因多了这份美味,殿里的气氛稍轻松了一些,但也无人说话,嫔妃要么只沉默地吃上几口,要么就安静地坐着,兀自凝神想事。

这般过了约莫半个时辰,外头各自忙碌的两处同时有了结果。张为礼与两位御医前后脚入殿,姜寒朔也被带了进来,不知张为礼用的什么法子,他身上并不见明显的伤,但脸色惨白,行走亦需两名宦官搀扶,下拜更是艰难。

张为礼看看两名御医,先将手里的一份供词呈了上去,躬身禀道:“奴带着人细细问过了,姜太医还是只说自己确为卫御媛开过补药,却不曾害人,药方他也写了下来。”

楚元煜边听边看那几页纸,第几页是供词,最后一页就是完整的药方。木莲跪在地上,透过纸背也看出那正是药方,登时激动起来,磕了个头,颤声道:“若姜太医所写药方为真,这便是那能夺美人娘子性命的方子了,两位御医想必能看得出!若药方无害,必是假的,那与卫御媛房中的方子想来对不上,与那陶罐里的药也决计对不上!”

皇帝沉然不语,皇后道:“两位御医看看这方子吧。”

田文旭与赵永明相视一望,神色里既有惑色也有为难。二人都很是踌躇了下,年纪更长的田文旭揖道:“皇后娘娘,这恐怕……不必看了,娘娘命臣验的陶罐里,不是补药。”

这话一出,四座皆惊。适才为卫湘辩白的凝姬连呼吸也屏住了,其余几人也看向两位御医,恭妃讶然道:“那是毒药?”

田文旭失笑摇头:“大约……并不能称之为‘药’,只是几种鲜花熬煮的水。因不止一种,气味混淆,闻来便不似花,倒像药。但若论其功效,那是绝无药效的,只怕比寻常喝的茶水还要柔和许多。”

听到这话,凝姬自又松了气,众人的神情也都缓和下来。唯木莲愕色更甚,望着御医,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: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!卫御媛亲口告诉我,这药能要褚美人的命!”

说罢又急急向帝后叩首:“陛下、皇后娘娘明鉴!若、若不是卫御媛说过这种话,奴婢为何端着一瓶无害的花水前来状告……若是蓄意栽赃,大可自己下毒便是!”

她反应倒快!

她原当木莲想不到这一环呢。

卫湘心里笑着,脸上露出悲色,神色迷离地怔怔反问:“是啊……木莲,为什么呢?你与我说褚姐姐胃口不佳,我也一心为着给她开胃备药,明明你我都是好意,何以闹出这样的事来?”

木莲本是抓到了漏洞,欲借此翻盘,没想到迎来的是这样一番模糊不清的反问,一时倒愣住了。

清妃秀眉紧皱:“卫御媛,你这东西虽是无害,木莲所言也有道理,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底细没说清楚的?”

敏宸妃与她相对而坐,闻言以锦帕掩唇嗤笑:“清妃怕是让这木莲带跑了。卫御媛送出的东西既然干净,她便是清白的。至于木莲为何来告这等恶状,咱们也该问木莲与褚美人才是,哪有问卫御媛的道理?”

清妃不由卡壳,哑了哑,心觉有理,不再说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