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莪术 “在椒风殿后房檐上的两片瓦当之……
容承渊将那符咒小心展开, 给谆太妃与皇帝细看,口中禀道:“具体是什么符,还需传钦天监来验。”
谆太妃眉心紧锁:“宫中严禁巫祝之事, 哪怕这符是祈愿用的,也不当出现在宫里!”
容承渊轻道:“是。”
皇帝侧首凝视着那张符:“传钦天监。”
门边的一名宦官忙往外去,皇帝又道:“何处找到的?”
容承渊垂眸说:“在椒风殿后房檐上的两片瓦当之间。依着方向算, 正对着皇后娘娘的凤榻。”
楚元煜收回视线:“既在椒风殿里,皇后身边的宫人便脱不了干系。若皇后平安脱险便罢了, 若皇后不妥——”他语中一顿,“宫人全部殉葬。”
此话落定, 殿中众人惊得连呼吸都停滞了。几名皇后身侧的宫人面色惨白, 却又不敢跪地告饶, 唯余冷汗顺颊而下。
一派死寂里, 寝殿的门开了, 众人的目光又向那边聚拢, 只见两名御医沉默地行至殿中, 跪地叩拜, 一字字禀道:“臣等无能,皇次子……夭折了。”
“什么!”谆太妃猛地站起来, 又因晕眩站不稳身子。闵淑女忙扶住她, 谆太妃不及坐稳便厉声喝问, “皇后如何!”
院首田文旭神色沉郁:“皇后娘娘……血崩虽已止住, 但身陷昏迷。能否苏醒,臣等……”
“不要说这些废话了!进去守着皇后!”谆太妃急道, 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御医见状不敢耽搁,忙赶回寝殿。闵淑女为谆太妃抚着胸口顺气,清妃在旁劝道:“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, 还请太妃保重凤体。”
这话本事好言相劝,此时却触了谆太妃的霉头,谆太妃双目含泪,指着她怒道:“你说什么风凉话!你自是不急的……若皇后去了,倒正合了你的心意!”
清妃骇然,连忙离席跪地:“臣妾绝无此意,太妃息怒!”
皇帝神情疲惫,向谆太妃颔首道:“母妃,皇后一贯身子康健,必能熬过此劫。朕会在这里守着皇后,还请母妃宽心。”说着他睇了眼闵淑女,“阿澜,先侍奉母妃回去安歇吧。这些日子朕实在忙碌,多劳你费心。”
他说这话时神色诚挚,依稀可见几分愧疚。
闵淑女垂眸福身,轻轻一喟:“陛下这话太见外了。太妃于臣妾如生母无异,臣妾自当尽心侍奉。”语毕,又小心翼翼地搀扶谆太妃,轻道,“母妃,咱们回吧。臣妾差人留在这里守着,不论什么消息,自会及时向您回话。”
谆太妃眉心紧锁,虽担心皇后,但也知自己已不年轻,不可这样硬撑。无奈地摇摇头,就在闵淑女与两名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往外去了。
帝妃见状都起身施礼恭送,待谆太妃走远,方又陆续落座,适才跪地告罪的清妃亦起身落座回去。因被谆太妃当中责难,神情间多了几许黯淡凄然。
她的性子素来不好相与,后宫之中多有人爱看她的笑话。若放在平常,卫湘也乐得借此一笑,可此时她顾不上,一心盘算着她入殿时容承渊提及贵妃的那句话。
那句话里……似乎什么也没有,却又偏向专门说给她听的。
以容承渊一贯的细心妥帖,她可不信他入殿见了礼,却没看见敏贵妃这么个大活人。
只是,他是想提醒她什么呢?
卫湘一时摸不清。
不一会儿,钦天监的人到了。因事关国母安危,钦天监不敢大意,监正、监副俱赶来回话。二人叩了头,容承渊拿着那符咒上前给他们看,二人只扫了一眼就变了颜色。
楚元煜眸中凛然:“是什么?”
“这……”监正、监副对视一眼,均伏地深拜,监正颤声道,“这是……是诅咒孕妇落胎的符咒!”
满座皆惊,凝贵姬不可置信道:“何人如此大胆?你们钦天监可瞧得出这符咒的出处?”
监正摇头:“这种符咒在民间流传已久,并非哪一派系独有,许多修道之士都做得来,实在无从分辨。”
落胎……
卫湘凝神细想,启唇轻问:“诅咒落胎的符咒……不知是唯有小月份没保住叫落胎,还是包括些别的说法?”
她这问法听得古怪,钦天监二人不敢妄答,都循声望过来。
二人都不曾见过卫湘,但见其容颜,心下就有了数,监正拱手道:“不知睿姬娘子何意?”
卫湘失落地颔首:“两位大人恐怕还不知道……皇后娘娘所生的皇次子已夭折了,不知与此符有无关系?”
二人复又对视一眼,自是不敢咬定无关,监副便回道:“这等歪门邪道最是狠毒,符上又书有皇后娘娘的生辰八字,总难免伤及凤体,多少有些关联。”
“那就是说……”卫湘低下眼帘,“倘若胎死腹中,这种符咒更逃不了干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