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7章 君心 “真是伴君如伴虎!我就觉他不对……
皇后冷笑出喉:“睿宸妃, 你有什么心思不妨说明白些,不必这样半遮半掩。”
卫湘心里一滞,便见皇后悠悠缓了口气, 又道:“本宫是皇子公主们的嫡母, 嫔妃们若难产离世, 孩子确会交给本宫抚养。可你也莫要忘了, 便是生母在世, 本宫也依旧是孩子们的嫡母,又何须费这些力气去谋夺旁人的孩子?”
卫湘不料她会说得这样直截了当, 一时屏息不言,皇后又笑一声:“本宫虽与你不睦, 却没道理做这样的事。便是真要夺子,本宫也该直接夺你的孩子, 你的儿子既是次子又得陛下喜爱, 不比沈贵嫔生下的皇四子强多了?”
“好了。”皇帝眉心紧蹙,“你是皇后,说这样的话成何体统。”
皇后讪讪应了声诺, 又道:“臣妾失言。”
她语中大有委屈与失意,卫湘的心却松不下来,倒绷得更紧了。她知道, 皇后这话虽引得皇帝不满,却也足以洗脱嫌隙。皇帝那话听似责备,却太无关痛痒。只是无关痛痒倒也不打紧,卫湘只怕皇帝这是心里对自己起了疑。
她忙稳住气,伏在皇帝衣襟上的手紧了紧,一壁让他觉察她的不安,一壁轻声呢喃道:“娘娘这话说得倒像臣妾不讲理。娘娘若早先不对臣妾处处为难, 臣妾也是敬重娘娘的……”
皇后瞟她一眼,冷着脸不再说话,皇帝拢了拢她,不快道:“你也住口。”
卫湘薄唇用力一抿,不再吭气。
总归她已提醒了他,起先是皇后先找的她的麻烦,往下更还有一层不能说的,那便是他授意她与皇后不睦,此时又怎能怪她与皇后针尖对麦芒?
皇帝神色阴沉,一众嫔妃噤若寒蝉,无人敢妄言一字。
良久,他不耐地一叹,淡声道:“都回吧,让沈贵嫔好生歇息,此事容承渊追查便是。”
容承渊欠身应了声诺,皇帝就起了身,卫湘因在他怀里偎着,自与他一同起来,满座嫔妃亦离席,众人一并施礼恭送。
卫湘同样屈膝施礼,离得这样近,但他没拦她。她的心弦不禁又绷紧了两分,却也不好说什么。
他自顾往外走了几步,忽又定了脚,回头跟她说:“晚些时候朕再去清秋阁给孩子们贺生。”顿了顿,语中又染上几许笑意,“……罢了,若他们不累就贺,若累了就先睡,朕与你小酌几杯便当贺了。”
卫湘暗暗放松,衔笑颔首:“诺,臣妾等陛下来。”
待他离了殿,众人就都起了身,适才的后妃相争令气氛多有些尴尬,嫔妃们便也没再行逗留,纷纷从椒风殿告了退。
卫湘带着一双儿女一并出了殿前的院门,他们虽不懂究竟出了什么事,但从氛围也知晓大人们都不开心。于是才坐上步辇,云宜就恹恹地伏进了卫湘怀里,卫湘揽住她轻轻拍着,她扯了个哈欠:“困……”
“嗯,回去就睡了。”卫湘笑着哄她,心里还转着方才的事。
这并不是个高明的局,一番见招拆招下来,她和皇后谁也没输,谁也没赢。这结果倒也说不上不好,她只怕自己无意中遗漏了什么,留下后患。
她便这样盘算了一路,直至回到清秋阁,哄着两个孩子都睡了,她唤来葛氏,问她:“你与四皇子身边的乳母可相熟?”
葛氏答:“说不上熟,但也有一个和奴婢一样,祖上就在宫里当差了,所以也算有几分交情。”
卫湘道:“那你帮我盯着些沈贵嫔与四皇子那边的动静,不论有什么,都来回我。”
葛氏应了,卫湘的心略安了三分。另一边,楚元煜回到清凉殿,自顾沉吟了须臾,抬眸偶然注意到容承渊不在,知他该是去查沈贵嫔的案子了。
如此过了约莫两刻,容承渊回到清凉殿,楚元煜搁下手里的奏章,缓了口气:“如何?”
容承渊忙停下脚,躬身道:“还在审,揪出一个可疑的宦官,背后是谁还不知。”
楚元煜淡淡地嗯了声,容承渊见他不语,复又前行,行至御案一侧刚要换茶,皇帝忽又开口:“今日之事,朕倒想问问你怎么看?”
容承渊一怔,遂笑道:“后宫的事,奴岂敢妄言。”
“你但说无妨。”皇帝似在沉吟,指尖一下下地轻敲桌面,发出笃笃声响,“你觉得她们都是什么心思?”
容承渊屏息思索了一下,轻道:“奴只知道,各位娘娘、娘子的一颗心都在陛下身上。”
皇帝轻嗤:“也未必吧。”
容承渊不解地看他,他脸上却没有分毫情绪,手中又将那本没读完的奏章拿起来,低着眼续道:“先皇后离世后,皇长子虽养到了皇后膝下,但那时他早已记事,几年来虽与皇后母慈子孝,却未见得有多亲近。皇后膝下又无亲生儿子,或许会想谋个幼子,让自己多几分倚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