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0章 押宝 容承渊道:“娘娘没说,只说要面……

次日一早, 玉宝林到清秋阁小坐,边与卫湘说话边给小公主缝一块围嘴。卫湘素来是不善女红的,偶尔做起这些总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像样, 倘若与人说着话就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。

现下见她一边做活一边还能飞针走线, 卫湘不由笑赞:“究竟是你聪明, 有这一心二用的好本事, 若要我做这些, 在这东西做完之前就什么都不必干了。”

玉宝林双颊微红:“娘娘是成大事的人,不必为这点微末功夫劳心。”

傅成恰在这时候挑了帘进来, 上前一揖,轻道:“娘娘, 许长使殁了。”

“什么?!”玉宝林惊得花容失色,卫湘心里也是一颤, 她虽料到许长使命不久矣, 却不料会这样快。

卫湘摆了摆手挥退傅成,玉宝林怔忪须臾,艰难道:“皇后好狠的心。”

卫湘瞧她一眼, 肃然叮咛:“你小心说话。”

玉宝林便低头又绣起来,不再吭声了。可她其实说得没错,卫湘心里也在想:皇后好狠的心。

卫湘心里一声哀叹, 余光忽而扫见玉宝林的动作,再侧首定睛细瞧,只见她正别过头去拭泪。

卫湘忙关切道:“你与那许长使相熟?”

玉宝林慌忙忍了泪,摇头苦笑:“从未见过,只是出身相似便有些伤情。”说着她用力一咬下唇,“臣妾当日在御前落了罪,多亏有娘娘相助, 方有了今日的安稳日子,再往远说,这辈子也是有着落的。许长使……虽是皇后那边举荐去的,与臣妾境遇却差不多,偏生遇上的是皇后这么个主子,一条命就这样折了进去。”

卫湘闻言心里也不是滋味,叹了一声:“罢了,不说这个了。宫里苦命人多,如你我一样能谋得一份安稳的才是凤毛麟角。”说罢便唤了人来服侍玉宝林去洗脸。

房里的氛围因这噩耗也凝重下来,玉宝林重新梳妆后就告了退,卫湘待她走了,唤来琼芳,叮嘱她说:“你去库里挑些东西,不必多贵重,只需精巧有趣,给骊珠送去,让她解解闷,免得她总想着许长使的事。”

琼芳应声去了,过了约莫两刻,傅成再度进来回话,说许长使的尸身已拉出去草葬,皇后赐了一口薄棺,他便按卫湘的吩咐添了一匣首饰。

又禀话说:“还有文丽妃、凝昭仪、莲贵嫔闻讯也都给许长使送了些东西,但……”他语中一顿,“奴心里有数,传去椒风殿的自然只有娘娘这一份。”

卫湘淡淡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

接下来就是等,卫湘心里生了顽意,着意叫人唤了容承渊、张为礼来,并上琼芳、傅成、积霖三个,一起赌皇后会不会坐不住,又何时会坐不住。

容承渊听了缘由,一笑:“奴便赌她必定坐不住,若说什么时候,半个月内吧。”

说着他翻开荷包,摸了枚成色上佳的白玉扳指出来放在桌上当赌注。

卫湘美眸一翻:“本宫便赌她要么今日、要么明日,最迟不过后天一早就要坐不住了。”

语毕抬手在发髻上一摸,探到一只才戴了没两日的海棠花枝金簪放在桌上。

傅成瞧得笑了:“奴觉得娘娘胜算大,但这金簪价值连城,非得跟着掌印才能得这簪子,奴便跟着掌印豪赌一场。”说罢押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。

张为礼一听,立马说自己早看上了师父那枚玉扳指,便跟着卫湘押。

剩下的琼芳、积霖,前者站在容承渊那边下注,后者跟了卫湘这边。卫湘命人取了只木匣来让人将赌注都装上,仔细地收起来。

而后容承渊与张为礼就要告退,卫湘却起了身,笑说:“正好,咱们同走吧。我既押她今日就可能坐不住,便去清凉殿等个热闹去。”

琼芳与积霖掩唇而笑,容承渊抑扬顿挫:“娘娘这是胸有成竹,还是想陛下了?”

众人又笑了一阵,卫湘品出他话里的酸味,斜眼一瞪。

一行人这便出了门,到了清凉殿外,琼芳三人自停下了,容承渊与张为礼有意去角房等了等,卫湘便自顾先入了殿。

朝臣们又正廷议,见卫湘进来,文臣们一如既往地虽见怪不怪却懒得多看她一眼,武将们也一如既往地颔了颔首。卫湘噙着笑,自顾坐到御案一侧,不多时就听出他们仍在议那边关布防之事,但现下过了月余,事情已定了,如今在聊的只是布防的细由。

卫湘听出事情的大致安排一如她先前所言,心生欢喜,抬眼见皇帝手边的茶已饮了大半盏,便端起来退去了侧殿,用心为他上了一盏新的,是他近来偏爱的白毫银针。

因廷议本身已至尾声,她沏茶的这片刻工夫朝臣们就告退了,卫湘将茶奉去时被楚元煜一把攥住手,接着用力一拉,令她坐在膝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