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四起 “但这回我不能。”(第2/3页)
卫湘猜想,大概是因皇后抱病,皇长子每日都要去向皇后问安。今日这般宫人必是不会让他进长秋宫的门,所以他想去紫宸殿问个明白。
而她自作主张地屏退皇长子,的确是维护了他们父子之情,但她图的正是要皇长子恨她。
或者说,皇长子早已恨上她了,她这样做是为了尽快将这份恨搬到台面上,让楚元煜这做夫君、做父亲的明明白白地看见。
所以,她也要先让他知道她的用心良苦。这样来日矛盾爆发,她越是苦心筹谋、隐忍善良的庶母,就越显得皇长子是个不辨是非、不敬长辈的孩子。
到时候楚元煜会怎么选?
卫湘说不好,因为他既是帝王也是男人,他必可能为了大局权衡利弊,也可能因私心作祟不顾大局。
她要做的,就是竭尽所能地让他为了她放下一些所谓的大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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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三天,皇帝想要暂且按住不提的宫闱秘事就在朝中飘开了。
张家还算谨慎,卫湘虽得了确切消息,知道皇长子已往张家传过话,张家却没有太多动静,只皇后的母亲请旨入宫陪伴皇后。这固然有试探的意味,但因年关将近也是人之常情。
但在张家之外,有朝臣上疏关切皇后病况,更有朝臣明言皇后尚在,由贵妃代掌凤印不成体统。
从第一本这样的奏章冒出来开始,御前上下就人心惶惶。容承渊趁夜专程跑来卫湘这里抱怨,她才醒,他就风风火火地冲进屋,不管不顾地仰面往她床上横着一趟,身上的凉气沁过被子,冻得卫湘小腿一凉,忙不迭想要踹他,腿又被他压得挪不动。
她气得骂他:“发什么疯?滚出去!”
容承渊不滚,挺尸似的躺着,双目呆滞地望着床幔顶子,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:“我要是没活过这个年关,就是教你害的。”
卫湘精神一振,不觉屏息:“是为朝中的议论?”
容承渊直勾勾地盯着床幔,没做声。
卫湘往前探了探身:“陛下发脾气了?”
容承渊咂了声嘴,终是道:“还没有。”
卫湘气得笑了,猛力动了下腿:“那你来我这儿发什么癫!”
容承渊嗤地一声,扭过头来眯眼瞧着她:“陛下要是直接发火就好了,现在憋着不发才吓人。我上次见他这样还是在东宫的时候,先皇要他毁了与张氏的婚约,封董氏为太子妃。他接旨时我们吓得要死,之后几天却和没事人一样。我们刚放松下来,他忽又大发雷霆,那天可是活活打死了人的。”
卫湘听了这话,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曾经也是因张氏而痛过、疯过的,如今却与张氏走到了这般田地。
不过,她倒也并不心疼他,更不心疼张氏。
物是人非固然可悲可叹,可世事就是这样的。若非要说个心疼,她不如去心疼那个被打死的宫人。
卫湘垂眸沉吟了一会儿,问容承渊:“我若觉得陛下没在生气呢?”
容承渊瞧着她直拧眉:“陛下一心先压着的事传出去了,且又听闻是皇长子传出去的,岂能不气?”
“这是气的,只是对孩子,陛下常能多几分包容。”卫湘道。
容承渊又道:“那满朝都在议论呢?”
卫湘抿唇:“这就是我觉得他并不气的地方——这事若一直压着不提,他突然发作虽也能让满朝震惊,但众人难免回不过神,就会像没头苍蝇一般,那他就未见得能顺水推舟地达成所想。如今对皇后的议论喧嚣尘上,众人不仅对皇后或要被废一事心中有数,也有的是时间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、想站哪边。这样待他发作之时,想要皇后命的、想拉张家下水的,甚至想浑水摸鱼牟点私利的,都能有的放矢,这对他不是坏事。”
容承渊听得来了兴致,索性撑身坐起来:“你的意思是,陛下在等?”
卫湘缓缓点头:“是在等。在等烈火烹油,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。皇后所为是万万不能公诸于世的,他要废后便需一个恰到好处的罪名,既要够重,重到能让天下人信服,又不能那么丢人。”
容承渊静静听完她的话,吸了口气:“你想帮他解决这个罪名?”
“我想。”卫湘垂眸,接着话音冷冷一转,“但这回我不能。”
容承渊问:“为何?”他漫不经心地一笑,“现在这对你而言也不是难事。你若真办了,陛下会记住你的好的。”
“因为后位必须是我的。若皇后是因我被废,无论我看起来有多无辜,到了立后之争上都是抹不去的污点,便是我与皇后分庭抗礼数载都不会比这件事更重,我现在沾染不起这种是非。”
——人都是有点古怪的,虽然她与皇后不睦已久,但并不直接关乎后位,日后她得宠又有子,还有了谨国公府这个娘家,立后便也算名正言顺。可一旦她沾染上了当今皇后被废的事,那就是明着谋求后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