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权威
淋浴间的戏最终迟昊还是没有补拍,他搞定了导演组,成功向安霖宣告谁才是真正的主演,尽管安霖对此毫不在意。
剧组将按照原先通告单上的安排继续拍摄,下一场戏是陈晓霜独自在更衣室冷静之前发生的事,他在比赛中大比分落后,黄柏铭让他退赛,他不同意,两人在赛场上爆发激烈的争吵,最终黄柏铭拂袖而去。
两个主演都已做好准备,手里拿着剧本,分别站在球场广告牌围栏的内外两侧对着台词。
化妆师调整着两人的妆造,副导演在叮嘱会入镜的群演务必给出最自然的反应,四周人声嘈杂,但两人并未受到影响。
秦遇:“你状态不好,这场别打了。”
迟昊:“我说了我可以,你管那么多干什么。”
秦遇:“你还想不想继续打下去?”
迟昊:“吵死了,能不能安静一点。”
“……”
秦遇似乎已经入戏,把自己代入了教练的角色,两人对着对着台词,他对迟昊说:“你其实知道我说的是对的,但你不想听。这里你的状态是心烦,和你上一次跟前团队爆发矛盾的时候不同。”
安霖在不远处的遮阳棚下候场,能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。
他发现秦遇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极其专注,丝毫不夹带个人情绪。仿佛迟昊是什么样的人、和他有无过节都不重要,两人演好黄柏铭和陈晓霜才最重要——尽管不久前他才当着迟昊的面调侃他不行。
安霖突然想到拍淋浴戏前,秦遇说要帮他带一下情绪。
现在秦遇对迟昊也是一视同仁,现实中他作为前辈,影片中他作为教练,都有义务帮迟昊更好地发挥,所以他丝毫不介意倾囊相授,和迟昊谈他对陈晓霜这个角色的理解。
只是迟昊的反应颇有些微妙:“我知道的,秦老师。我这个角色就是有些自负,你越说我越烦。”
安霖心头一跳,用余光扫了眼迟昊,只见他表情如常,一副虚心听取的模样,好像只是在说陈晓霜的反应。但安霖了解迟昊,他在人际交往中绝不会说任何有歧义的可能会造成对方误会的话语,除非他就是故意。
你越说我越烦——以迟昊的为人,应该会补一句“我说戏里”,又或者打从一开始就用“教练”来指代。但他没有,他就这么对秦遇说出这话,安霖很难不怀疑他是在暗讽,他会拍戏,不需要秦遇指导。
然而秦遇似乎没发现,接着说:“你要把对我的烦完全发泄出来,觉得我怎么那么吵,恨不得把我从球场赶出去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迟昊说,“我待会儿就放开了演,秦老师你别介意就行。”
“嗯。”秦遇说,“那样最好。”
这影帝段位不够高啊。安霖在心里说。
怎么被讽刺都听不明白。
“安霖。”闲来无事的姜导难得主动找安霖搭话,“对不住哈,让你白拍了。”
无论裸替的牺牲有多大,只要最后镜头没被用上,都是拿不到钱的。
安霖说:“没事,导演。”
“你之前学过表演吗?”姜导和安霖闲聊起来。
姜导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知名大导,他的名字就是质量和票房的双重保障。换作其他在片场等待机会的人们,一定能嗅到命运垂青的味道,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,但安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机遇,对此毫无想法,只说:“学过。”
“在哪儿学的?”姜导又问。
安霖报出了大学和专业,那是国内最难考的电影学院和竞争最激烈的专业。从这个专业出去的前辈,大多混得都不错。
“你是科班出身?”姜导很是意外,“条件这么好,怎么在做替身。”
红的人总有各种机缘巧合,不红的人都各有各的苦衷。
娱乐圈里不红才是常态,见安霖没有立马回答,姜导大概也猜到背后有什么原因,没再多问,拍了拍安霖的肩说:“以后多的是机会。”
安霖点了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,没说顶峰已经是他拍的最后一部电影。
两个主演对完了戏,随着姜导一声令下,这一场戏正式开拍。
外国籍的对手球员发过来时速超过220km/h的球,陈晓霜接得很吃力,第一球下网。
按照球场礼仪,比赛途中,观众席不得出声影响选手,黄柏铭只得紧绷着嘴角,将双手抄在胸前,眉头拧成了川字。
第二球和第三球,连续吃了两个ace。
第四球,陈晓霜回出大角度斜线球,第一时间上网,却被对手打穿。
一局五分钟不到结束,裁判冷冰冰地对着话筒宣布:“love game.”
陈晓霜回到休息椅上,拿起毛巾擦汗,身后的观众席上响起了黄柏铭的声音:“他知道你手肘有伤,专打你正手,你在跟他硬拼什么?尽量用反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