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簪金簪 救她就是杀你的姐姐。(第2/3页)
“杀不杀你另说,就这一句话,朕要赏你。来人,赐她金钗。”
玉霖应道:“奴婢只能着素衣,簪荆棍。”
奉明帝笑道:“你吃穿很讲究,你就别装了。不说这是朕赏你的,就说你的主家,是朕的镇抚司指挥使,他肯纵你,你就可以在梁京城里,穿绫罗,簪金钗。”
玉霖颔首应了一声“是。”
奉明帝道:“接着刚才的说。”
玉霖握着渐冷的茶盏,另起一声:“陛下。”
“嗯?”
“奴婢可以抬头,直视天颜吗?”
杨照月听了这一句,忙低呵道:“放肆,你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
奉明帝冲杨照月摆了摆手,随后示意杨照月为玉霖再添热茶。
杨照月虽有些不情愿,但也遵旨而行。
玉霖眼见滚谁入盏,冲起乳花,奉明帝的声音传至她耳畔:“罗芥茶,第一品香郁,第二品香冽,第三品则了无滋味,朕只爱第二品。你如今想说什么,都可以看着朕说,但朕只给你这一品茶的时间,朕这盏中的第二品饮完,朕就断你生死。”
玉霖端起茶盏,啜饮了半口,直至茶香从唇齿间散尽,才抬眸望向了奉明帝。
眼前人细目长眉,面容清瘦,但身量却很高。
左手的拇指上带着一只和田玉玉扳指,经年摩挲,已见油润之光。
人有的时候的确很奇怪,皇朝鹰犬长了一张白净的脸,无情帝王又生来一副慈悲相。
玉霖直起背脊,平声道:“不论奴婢所献之计,能否解陛下之困,都请陛下,不要因今日之事,牵怒奴婢主家。如果陛下要赐死奴婢,也不要将奴婢的尸身交还主家,奴婢自请将尸身绑石,沉下运河。”
奉明帝扯动唇角,“你之前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好,但这一句话,你说得多余了。”
玉霖眉间微蹙。
奉明帝道:“你提醒了朕,张药为了你,又是自鞭欺君,又是用他自己来胁迫朕,朕的确被胁迫了,否则,朕不会给你一点面圣的机会。不过他都做到这份上了,朕也该反过来,试试他。”
他说完,侧身对陈见云道:“让慎行司取一条白绫来。”
玉霖闻言,随即起身,“陛下,将才是奴婢狂妄,是……”
奉明帝笑了一声,打断玉霖:“行了,借了你的话头而已,和你什么关系呢?坐吧,把你自己的话说明白,等下就算他闹到朕眼前,朕也就惩戒惩戒他那个无用的姐姐,至于他张药,朕没想杀他。”
文渊阁外的天光逐渐开始收敛,即便许颂年罩着厚重的氅衣,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。
张药浑身细颤,唇色已然发白。
杨照月从司礼监过来,说今日的票拟已经递进来了,请示许颂年,何时呈给奉明帝。
许颂年道:“今日陛下心虚不好,你们把兵户两部和郁州军情的挑出来,待晚上过后,再请呈递,其余的就留在司礼监,过一遍我的眼,再说。”
杨照月应“是。”
许颂年看了一眼张药,问杨照月道:“杜灵若呢。”
杨照月回道:“和他师傅一道,在御前伺候。”
“有信儿传来吗?”
杨照月摇了摇头,“我将才去看了一眼,浮香亭上挂了暖帘,陈见云在帘内,杜灵若……在帘外站着呢。但……”
杨照月的目光扫向张药,许颂年见此刚想起身,却听张药:“请杨秉笔实言。”
“是……”
杨照月叹了一口气:“慎行司倒是传了个消息过来,陛下传取白绫一匹,不知……”
许颂年听到“白绫”二字,忙呵斥杨照月道:“住口!”
然而许颂年尚未及回头对张药说什么,只觉得身旁一道冷风扫过,张药已然起身,许颂年试图去拽他的衣袖,却一把抓了个空。
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已经几步跨下了石阶,许颂年情急之下,也顾不上杨照月还在场,高声喊道:“你要害死悯儿吗!?”
阶下人猛地顿住,许颂年踉跄着站起身,颤声道:“来人……来人!”
他几乎有些站不稳,杨照月忙上前搀扶住许颂年,一面又劝道:“掌印,您和指挥使有话好好说。”
许颂年喘息道:“把他给我绑起来,解了他的牙牌,罩了头,把从西面角门上拖出去!交到张悯手上,告诉张悯,我的意思,他今日在内廷,对我出言羞辱,今夜他悔过之前,不准他离家!”
应声而来的内侍,见许颂年要绑的是张药,皆站在原地,不敢擅动,许颂年不得不颤声呵道:“绑啊!”
张药立在雪中回头,望向许颂年,问道:“我就凭我自己,救一条人命也不行吗?”
许颂年不忍回答,张药转过身,任凭一众内侍拥上来,将他捆绑,口中仍问道:“十年了,整整十年了,我就只救一条人命,也不行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