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 父母命 药药,父母的话真的有那么重要……(第2/3页)

但想来想去也只得认错,一句“对不起”总不至于让她生气。

张药呼出一口气,正要出声,却听张悯忽然问道:“痛不痛?”

“没什么。”

张悯走下门阶,行至张药面前,她比张药整整出一头,恰能看到他脖子上领不能遮的伤。“他们怎么打你的?你告诉我。”

告诉她做什么呢?

张药撇过头,避开张悯的目光,轻声道:“我人在镇抚司,分寸我自己捏。总之,没什么。”他拧过脖子,用手遮住伤口,恰在这时,玉霖端着一盘猪肝从灶房里走出,冲着张药笑了笑。“正好,洗手吃饭。”

今日的猪肝,果然是玉霖炒的,硬要张药评价,也就是勉强能吃,但他懒得评价。

张悯不爱吃内脏,肠胃也受不得油腥。玉霖倒是爱吃,但只尝了一口,就不再动筷了,张药倒是夹抬不停,碗里的粥见底时,那盘猪肝也跟着见底了。

这一顿饭,张悯几乎一口没动,只端着碗,偶尔用筷搅一搅粥面。

玉霖见张悯碗中的粥已经冷透了,便起身接过她的碗来,“我去添一碗温的过来。”

“不用了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

她说完,起身走去了灶房。

玉霖走后,张药放下碗,将一盘青菜推至张悯面前。

“你还要吃药,不可空腹。”

张悯看着那只推盘的手,手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,不禁道:“你真的不痛吗?”

“痛我就不会坐在这儿吃饭了。”

“药药。”

张悯望着张药的侧脸,“姐姐不想你一直忍着。”

“我没忍什么,我不多说,只是我性情不好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张药以为张悯会哭,然而这一次她却忍住了。

“你的性情很好,对我也一直很好。你过的日子,比许颂年还不像个人,由此换来我去过人的日子,你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。你尽力了,是我没有保护好你。”

张悯很少说这样的话,张药不禁生疑,“张悯,你今日怎么了?”

张悯没有回答张药,径直说道:“镇抚司办差十年,你一口棺材一口棺材地往家里抬,你在想什么,我这个姐姐,难道不知道吗。”

张药唯恐张悯戳心伤身,试图打断她,提声道:“买棺材是我不对……”

谁想却听张悯说道:“我的弟弟想死。”

她竭力稳住声音,“我的弟弟每一日都想死。”

“张悯,不至于说这些。”

“药药,我会想一个办法,断掉内廷赐的那些药。”

张药最怕听到的就是张悯的这句话,不禁情急:“有药能保你的性命为什么要断,能活你为什么要死?”

张悯似乎完全没听见他的话,声音比将才高出不少,“或者我想一办法,把我这一辈该做的事,尽快做完。”

“你要做什么事?”

“我要……”

张悯一愣,猛地收住了声音,她知道自己情绪过头,一时失了分寸,好在玉霖人不在,而她的话也只说了个开头,她了解自己这个弟弟,他就算生疑也不会抓着她寻根究底,于是忙转过身,低头掩过自己脸上的慌乱。

张药懵了。

他并不觉得多年心结被张悯揭穿有多难受。也不知道张悯此刻心神具乱。

他只是以为,张悯又哭了。

他怕许颂年不在,靠他自己根本没法安抚张悯。索性离桌,在张悯身前屈膝跪下,垂眼在地,也不去看张悯,只道:“我惹你伤心说出这些话来,我对不起父母。”

他的确不善言辞,不喜深谈。

张悯记得,他小的时候,但凡遇到他不想说的事,就会沉默,若沉默无用,便会用这一计对付张悯,搬出父母,朝天认错,逼着张悯放过他。

如今他长大了,还是只有这个方法。

“我没哭,你起来。”

“我对不起父母。”

这一句话,令张悯忍无可忍,赫然转身:药药,父母的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?”

“重不重要,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
“如果我骗了你呢。”

张悯说完这句话,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,然而面前的人却什么都没有问,只说了一句:“如果你有非骗我不可的理由。”

他说着自顾自地点了两下头,“我认。”

他说他认,张悯吸了一口冷气,心痛难当,实不忍再与他同在一室,掩面起身,离桌而去。

院中与玉霖相遇,也只顿了一步,留下一句:“帮我跟他说一声,让他起来。”

玉霖在桌上放下热粥,张药还跪在桌旁。

“你是不是都听到了。”

玉霖没有回答,只是朝张药伸出了一只手。

张药抬起头,玉霖正坐在张悯将才坐过的地方,手仍然伸在他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