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她不服 她杀红眼了……(第2/3页)

想至此处,除玉霖之外,满堂心惊。

毛蘅毛蘅狠狠攥紧了拳头,案上的卷宗几乎被他揉碎。

玉霖含笑道:“毛大人怕什么?这是刑部漏审之处,就算有过错,也是上一堂过错,毛大人身为大理寺卿,正当拨乱反正。”

“拨乱反正没有错!可是玉霖……”

毛蘅一顿,声中竟也有怜悯之意,他径直从案后走出,走到玉霖面前,低头压低声问道:“你难道不想活了吗?”

毛蘅的呵斥声中,吴陇仪垂头望向玉霖,满目悲悯。

这一朝的刑名官员,如宋饮冰、玉霖这等年岁的,大多出自他和赵河明门下,因不掌经济要害,也不设国计财政,官员们相对闲散,门下相互倾轧内斗之事甚少,彼此闲时辩论法理,讨论案例,彼此交游亲厚,本就是官场美谈。玉霖虽不是他门下出身,然从前常来他门下听学,也受过他的教授之恩。他年纪大了,司法一道上,官位已极,没有入阁拜相的心,倒是和赵河明不一样,他是着实怜惜门下这些年轻人。

那些年,门下不乏莽撞伤己的热血之人令他头疼,但玉霖绝不在其中,她情绪平稳,言辞有限,一心治学入仕,要职名也要官声。她一路走得很好,只在刘氏的案子上失了智,把自己推入死境,然而却徒劳无功。今日是第二回 ,吴陇仪再见玉霖送自己去死,只是这一回,她身着和那镇抚司指挥使一样的败色之衣,恰是活人穿丧衣,更犹如堂上抬棺,

她没有失智,苦心孤诣,似是只为证多年修行之道,为此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余地。

清白的年轻人,堂上求死。

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的吴陇仪这个老御史的心,他不禁低头,抹了一把眼泪,垂目不语。

江崇山听到“梧照”二字已经被下破了胆,人因恐惧而渐入疯魔,竟愤然跃起,一把拽住了玉霖的头发,一连拖行了几步,将她拖掷于地,高声骂道:“贱人!你陷害我!我和你无冤无仇,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!”玉霖的头撞在地上,发髻顿时散乱。她眼前有些发黑,竟坐不起来,正僵持,谁想郑易之却拦在玉霖面前,硬生生地给了江崇山一拳,他此时心中浊气因张悯和玉霖恶人,尽数吐粗,索性全部宣泄在江崇山身上:“我和你也无冤无仇,你为什么又要陷害我,害得我妻离子散!你无耻!无耻!无耻!”

他一面说一面摁着江崇山的脸面,拳砸如雨,砸得江崇山哭爹喊娘,毛蘅忙命番役忙上前将二人拉开。

玉霖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,不顾满身凌乱,对被郑易之揍得鼻青脸肿的江崇山道:“江公子,你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吗?”

江崇山口中只剩下一句:“贱人。”

玉霖毫不在乎,继续杀人诛心。

“江公子,如果你不起舞弊之心,你就得不到这篇文章。你若在得到这篇文章之后,详读细想,你就会发现这其中的端倪,因此不会将它带入场中。案发之后,你若不诬陷郑姓贡生,自承己罪,张悯则不会举发她自己。也就不会有你我今日这一堂。江公子,你是这个案子里最愚笨的人,但因为你,那些自诩聪明的人,都要同我一道问罪。”

她说完,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的灰尘,将被江崇山抓的散乱的长发拢向肩前,随后又徒手整理仪容,朝着三堂审官重新跪下。

“请诸位大人审我。”

她抹去散乱的唇脂,重新抿匀,抬头道:“我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
吴陇仪背身不忍看玉霖,赵堂官则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去了半截神思,人尚不清明,几乎没能听清玉霖在说什么。毛蘅见此,不得不坐回主座,沉吟了一阵,低声对番役道:“先把她锁起来,我再问话。”

玉霖没有言语,任凭番提着镣铐上来锁其手脚。

锁镣时,毛蘅却已忍不住心里的惊疑,出声问道:“玉霖,你究竟知不知道,你犯的是什么罪?”

玉霖点头,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
毛蘅紧接道:“你半生独修刑名,也算是功成名就,就算如今败落,后半生也尚有可图之处,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方法杀你自己啊?”

“这不是大人应该在堂上问犯人的话。”

“玉霖!”

毛蘅虽在斥骂她,声音却有些发哽:“你……你不要太自以为是!”

“是。”

她垂下眼睑,将锁上镣铐的手放回膝间,“我不该冒犯大人。”

毛蘅叹了一口气,也压下了气性,“你知道会牵连多少人吗?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她下了一句软话,毛蘅竟对她厌恶不起来了,谁想却听玉霖说道:“我知道大人虽然厌恶我,但并非真心想我去死。我也不想伤害大人。今日我尽力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