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褪白衣 那么,请张指挥使褪衣。

毛蘅与吴陇仪相觑一眼, 吴陇仪转向赵堂官,“此人你们部里不是已经报了逃离吗?”

赵堂官尚在发怔,并未听清吴陇仪的话。

毛蘅抬手往案面上一敲, 抬声呵道:“老赵!”

“啊……”

赵堂官惊得从座上跳起, 指着玉霖道:“这是她信口雌□□抚司的李千户和我部番役遍寻梁京城内外也不曾……”

赵堂官的话硬生生地被玉霖堵了回去。

“他人此刻就在大理寺外。”

“这么可能?”

“怎么不可能。”

玉霖回过头, 朝身后的荆林看去,扬高声音道:“何不传进来,替我这疯女, 与江、吴二人对词。”

吴陇仪对抬手指向堂外,对番役道:“你们出去看看。”

番役领命而去。

毛蘅忍不住对玉霖呵道:“你这算什么?算你设的局吗?我等难道都要被你牵着鼻子走?”

折腾到这个时候, 毛蘅等人尚吃了些热食,玉霖水米不进,又跪了整整半日, 人早就乏了。

她呼了一口气,声音也淡淡的:“不敢。”说完看向赵堂官,挑出一丝笑道:“是赵大人判我为疯妇, 供词皆做不得数。这一计阴毒, 不费吹灰之力, 就要彻底要将我抹杀。我能怎么样?我没办法了,我总不能绝望至死,去跳了那城外的运河吧?”

这一番话刚说完,堂外脚步声传来,众人对循声引颈,不多时, 果见一人头带围帽,跟随番役跨进堂内。

吴陇仪道:“既已上堂,就该把围帽摘了。”

韩渐笑来一声:“若不如此, 下官活不到上三司公堂的这一日。”

他说完,抬手摘下了围帽,帽下露出正脸,跪在堂上的江崇山看了,顿时倒吸了一口气。

韩渐拱手行了一礼,直身又道:“三位大人要验明正身吗?”

毛蘅道:“休说这些不要紧的话。你是今科春闱的帘内同考,我问你春闱第一日,贡院里究是怎么回事?你又为何要私逃!”

韩渐并没有回答毛蘅的话,反而转向赵堂官:“那就要问一问,我人不在案时,刑部是怎么判这个案子的了。”

玉霖道:“刑部已经错判了。”

“哦?”

韩渐虽不看玉霖,去默契地接上了他的话,“怎讲?”

玉霖道:“舞弊之文出自张悯,此项已经证实。而张悯作证,她根本不认识那个被刑部判罪的郑易之,反而是受了江家掌事家奴吴宝来的蒙蔽,偶成恶事。”

“那就对了。”

韩渐顺畅地把玉霖话接过来,仰面对堂上道:“三位大人,韩渐身为同考,当夜恰逢镇抚司钦巡贡院,作弊的贡生唯恐罪行被发现,隧将夹带之物掷出考棚,当场诬陷同科,此事为我亲眼所见,因此,韩渐请为贡生郑易之作证,他并未行任何舞弊之事,真正犯下夹带入场,行舞弊之实的人……”

他说着看向江崇山,“是贡生江崇山。”

江崇山和吴宝来早已束手无措,此刻跪在地上,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玉霖道:“韩大人所言,恰为张悯供词之佐证,三位大人,这个案子辩到如今的地步已经很清楚了。不难判了吧。”

赵堂官还想说什么,玉霖忽道:“赵大人还是请住口吧,你冤判郑易之,致使他无端受苦,你已然有罪,不论你是受人指使,还是被财帛收买,又或者你就是刑名不通,辜负圣恩的蠢人,总之,你恬在法司高位,实则一无是处。若你还知道羞耻,就该摘了这乌纱,下来和我跪在一处。”

“你……你这个贱人简直是放肆!”

“你看。”玉霖轻笑出声来,“又骂人我是贱人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辩不过女子,你们就骂女子是贱人。遮不住丑事,你们就说揭露丑事的女子是疯子。”

玉霖抬手挽耳发,随意道:“你骂吧,骂也没有用。我以我自己在朝十年刑名官的经历作底,不怕直接告诉你。人证和物证对质到这个份上,除非你们灭了这一堂人的口,否则赵大人,你——”

说至此处,她抬手指向赵堂官的面门,含笑道:“你必然获罪,必然付出代价。”

吴陇仪反手叩下手中的所有卷宗,出声道:“江崇山和吴宝来的罪行可以定了,至于玉霖的罪行……”

吴陇仪又看了一眼那篇舞弊之文,凝眉道:“这一案牵涉的太多,倒要往后再压一压。”

“两位大人难道也疯了吗?”

赵堂官一脸惶然道:“难道……真就这么被这个贱人牵着鼻子走……”

毛蘅此时也觉得“贱人”这两个字有些刺耳,呵道:“什么贱人!她在法司摸爬滚打了多少年,你是知道的,她都让你住口了你还说!”

“她那是不顾伦理纲常,欺君罔上,毛卿大人怎可用她的话来弹压我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