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许颂年 让张悯……张悯替我收尸…………(第2/4页)

张药问道:“为何灭口?”

哭泣声掩去了张药的声音,并没有人回答他。

张药回头,看了一眼玉霖,忽见她张口道:“郁州坝是怎么塌的?真的是被洪水冲溃的吗?”

老船工半晌才哽咽道:“不是啊……郁州坝……”

他说着,不禁狠力拍愎,扼腕叹道:“郁州坝……它是被炸掉的!炸掉的啊!”

“炸坝?”

玉霖忙追问道:“你为什么这么说?”

老船工痛心道:“我们当时就在运河上,我们亲眼看到的啊!”

张药瞳孔猛缩,一步前跨,逼至老船工面前,“若是如此,我父亲为什么要以死谢罪?我母亲为什么要投河平民愤,换我和姐姐苟活?”

老船工顿时怔住,“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

张药全然不顾老船工的惊骇,厉声问道:“是谁炸的坝?”

老船工被张药逼得朝后连退几步,张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,再逼道:“为什么要炸坝?我父亲到底有没有罪,到底有么有罪!”

将才那个说话的年轻人,大着胆子冲张药喊了一句:“你还有脸问!你父亲当年冒雨上船,将梁京来人炸坝的消息告诉何大人,求何大人让官船靠岸,船工上岸,他怎么可能有罪!倒是你,你……你是叫张药吧……”

张药抬头看向那人,那人抹了一把脸,心一横,上前扶住老船工道:“我们虽然在这墙内关了十来年,但我们都知道,张大人的儿子,在梁京城里做了镇抚司的狗,到处杀人,满身血腥!真不知道恩人为什么要我们庇护你,你……你……你就是鬼,就是该下地狱的鬼!你……你你不配提张大人!不配!”

此话说完,众人齐上前道:“对,你不配提张大人,不配!”

“不配!”

“你不配!”

张药立在人群前,如被一盆冷水浇透,他看向自己的手,又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老船工,猝然松其臂膀,朝后退了一步。与此同时,他想都没想地望向了玉霖。诚然凭他自己,他根本平息不下在他心中猛烈对冲的疑惑和惭愧,他要一个人拉住她,而那人只能是玉霖。

“别慌。”

好在玉霖没有辜负他,那只仍然带着镣铐的手,捏住了他的食指,平声道:“别乱。”

她上前一步,再道:“别伤你自己,我帮你理清楚。”

她说着,把那僵得像根火棍的身子一点点朝后拽去,直至将他整个人挡在身后。

“你们口中的那个恩人,应该是要请你们庇护我,既然如此,就请看在我的份上,暂赦他莽撞。”

老船工此时终于缓过一口气来,回身对众人道:“你们也慎重,不要辜负恩人的话。”

众人点了点头,各自平复下来,不再说话。

玉霖问道:“你们将才说张容悲,曾来船上告知你们炸坝的消息,那为何载银的官船没有靠岸?白白将银子往河底填。”

老船工苦笑了一声:“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做工的人,能知道的事了。但是姑娘说的银子…,是,当时说是有五百万两白银在船上,可是沉翻之前……我亲眼去看了,我那条船的船舱里哪里有银子,就是一箱一箱烂石头。”

他说着苦笑摇头,三分戏谑:“要说银子,官老爷们说,银子早就不知道被洪水冲到什么地方去了,可要我说,那银子在上船之前,就被他们搬走不知道被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呀!”

“天机寺……”

玉霖轻声呢喃,回头望向张药,张药错愕地抬起头,与玉霖目光相接。

玉霖虽仍然冷静,眼底却隐隐泛出了水光,她抿了抿嘴唇:“你从天机寺菩提塔下挖出来的银子,也许……就是当年填进洪水里的盐税银。”

她说着喉中猛一哽塞,“我知道何礼儒为什么会死了……”

张药问道:“灭口吗?”

玉霖点了点头,摁着手腕凝神梳理前后:“河礼儒当年奉旨南下寻盐,本该带回白银千万两,但事实上,最后半数白银回到梁京,必是赵汉元逼何礼儒与他们合谋,借溃坝吞了那五百万两税银。其中两百万两,被藏进了菩提塔下何家的冰窖,至于那郁州坝,朝廷没钱修也不想修,索性不深查,就这么纵容他们炸了。根本就没有刘氏杀夫这件事,是他们用一桩所谓的杀夫案,来遮掩他们杀何礼儒灭口吞银的事实。”

她语速渐快,虽在竭力克制,身子依然不禁发颤,“杀夫一定会被判处凌迟,梁京城内根本没有人会听一个杀夫的罪妇解释,就连刘氏的母家,当时也只能弃她。所以……所以我不是疯妇,当年判决刘氏的公堂上,是诸公无眼,我没有护错人,我真的不该去死。”

张药看向玉霖微微颤抖的手腕,哪里伤痕交错,全是不该属于她责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