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第2/5页)
穆月婵从小忙着练功,大字不识一个,唱戏都是听别人给他念戏本子然后自己再硬背下来的。他性格也很差劲,无法像哄着老板那样耐下心来给后辈讲学……因此他无法做戏曲编剧,更无法当戏曲老师。
让他做那低声下气的戏班管事就更不可能了,曾经登上过最高点,他无法接受自己再重新卑微到尘埃里。
为了防止以后不能唱了沦落到相公堂子里陪酒,穆月婵的目的只有一个,那就是趁着正当红,努力傍上一个老板……最好年龄大点的,好拿捏的那种。
能给钱,他就顺着老板,哄着他直到入土。不给钱,他就想办法杀了老板,带着老板的钱远走高飞。
穆月婵原以为以自己的性子,不会耽于情情爱爱,但让他没想到的是,他还是沦陷了。
有一个大老板看上了他。那个大老板不仅人长得英俊,财力雄厚,甚至连那些文人票友和道上的人都卖他面子。
就这么一个有才有钱又有权的人,捧了他大半年,在听说戏班子要离开这座城市之后,还说要带他走。
不仅给戏班子和班主付了一千银元的解约金和谢师礼,甚至还带了婚书和聘礼来。
在这个文人墨客唾沫星子能喷死人的年代,在这个戏子被当成玩物、连顶尖男旦都没有自主权的年代,这个大老板竟然当众求娶一个男花旦。
别说穆月婵了,就连戏班主都觉得不可思议。
这让人如何不沦陷?
所有人都羡慕他命好,穆月婵也这么觉得……他觉得这是自己吃了这么多年苦之后应得的,老天终于怜悯了他一回。
本以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,然而没想到婚礼当天,他就被扒了皮。
“房东先生,你知道有一种名为‘蜕衣蚕’的滇南蛊术吗?”穆月婵笑着说道,他捂着脸的手缓缓上移,微微垂下头,手抚上了自己的颅顶。
他手指微屈,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,“那只蚕就是从这里钻进的我身体里的。蚕钻进颅顶的时候,像是一柄尖锥,在不停的钻凿颅骨,耳间能清晰听到那‘咚、咚、咚’的声响。”
“这个虫子会一点点吃掉你的血肉脏腑,在这期间你会一直活着,听着虫子啃噬你血肉的声音,感受自己的身体像燃烧的蜡烛般慢慢消融……”
“到最后,你的身体会被啃噬干净,只剩下了一张完整的皮,像脱去的衣物般堆在地上,这就是‘蜕衣蚕’这个名字的由来。”
不知何时,浓郁的血色雾气开始在103房间蔓延开来,完全吞噬了房间中那本就昏暗的光线。
穆月婵静静地站在血雾之间,扶着脸的动作让戏服水袖顺着他颈间垂落,宛如吊颈的白绫……现在的他,不仅仅是半张脸皮脱落,另外半张脸也有要掉下来的趋势,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爬回人间的索命厉鬼。
周舫东完全没有被吓到,只是好奇地继续追问道:“然后呢?所以那个大老板要你的皮做什么?”
原本还在向外蔓延的血雾忽然一顿,穆月婵重新把脸粘了回去,冲他翻了一个白眼:“……好不解风情的一个人,我扒开了自己的伤疤给你看,还以为你会安慰我几句,结果你却像听故事似的追问后续。”
周舫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。
确实有点无法共情,毕竟这位鬼租户所处的年代距离现在太遥远了,听他讲述生前的经历的确就像是在听故事。
穆月婵轻叹了一声,开始继续讲述接下来的事情。
那个大老板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邪教头子,他创立了一个名为嗣骨会的邪教组织,信奉邪神。
大多数邪教徒都是手上沾满鲜血,作恶多端,犯下无数业障,身缠数桩因果之人。
如若意外身死,必将坠入地狱,永世不得为人。更极端点,说不定刚死亡,就会被缠在自己身上的冤魂厉鬼撕碎魂魄,就此魂飞魄散,连投生畜生道的机会都没有。
于是这个邪教头子为了防止信徒们害怕报应而不愿为神明做事,就向那位邪神求下了一个邪恶的术法。
这个术法不仅可以为信徒转移身上积累的恶业,还能夺取他人的寿命,让信徒长生长寿。
主要的做法就是,寻找一个八字合适的人,扒下他的人皮,用特殊方法炮制。然后在人皮上用头发绣满符文——这头发必须是被扒皮者的头发,所以如果受害者头发不够长,这邪教还会将他养一阵子,直到长出足够用的头发。
穆月婵是戏子,因为要登台唱戏的缘故,一直留着长发,因此他蓄发的这一步就省去了,在新婚夜当天就直接被扒了皮。
之后再将绣好符文的人皮头部和身子分开,把头皮做成一顶人皮帽。戴着这人皮帽七七四十九天,就能将身上恶业转移到受害者身上,让受害者代替信徒承担他犯下的恶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