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 疗养院(一) 为她啄米!为她啄米!……

执微对着镜头, 笑着问好。她面上温和亲切,可她心头一直坠着的还是莫桑的状态。

的确,在她的操作下, 莫桑身上已经没有污染了。但执微对疗养院的了解终究有限, 他进疗养院里的这段日子, 她们更是已经和莫桑失去了联系。谁也不知道莫桑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。

怎么能不叫人担心呢?

而另一边的莫桑,他的状态并没有执微担忧得那样糟糕。

他已经在疗养院住了几天了,但他自己当然不知道他住了多久了。

疗养院收容污染者的流程已经规模化了,工作人员会使用便携式舱体,直接在第一现场就将污染者控制起来。这个舱体在被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运回太空监狱之后,立刻便依附镶嵌在太空监狱的球形外围。

从始至终,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都不会打开舱体。一切检测、清洗、消毒都由机器完成。

毕竟,他们也是人类,一样畏惧、憎恶着污染者, 尽量避免和污染者接触。连和污染者对视, 都怕被拉低自己对神明的信仰。

也正是因为这些, 直到现在,莫桑没吃到什么苦。他在维诺瓦总部前的广场集会上表演了一番之后,就被关进了舱体里,除了机器, 再也没接触过任何生命体。

这个小型舱体像是一个移动房间, 里面什么都完备,只是没有星网,无法接触外界信息, 也没有别人。

每天定点送来食物,舱体内部的机械运转会完成自清洁。前一刻丢下的脏污,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;移动桌子之后, 桌子又会恢复原位。

生活在这里的人,像是被用来在墙壁上画画的水渍,一切痕迹都存在过,但无需人为干涉,只是停留着,空空望着,过不了多久就会尽数消散。

这里没有钟表,也没有时间的概念。连你长得长了些的头发,都会在睡梦中被剪掉。仿佛一切都停留在进入舱体的那一刻。

人力无法改变这里的任何什么,人们会怀疑自己是否存在。

我是真实的吗?我是存在的吗?我是实体的人类,还是一道模糊的意识?

我无法对所处环境做出任何主观性的改变,我的大脑控制着我的手臂去移动桌子,可一晃眼,它已经再次复位。我推过它吗?我的大脑控制过我去推动它吗?我的大脑真实存在吗?

我无事可做,我接收不到任何信息,我也无法输出自己的任何表达。甚至,连一切外界的相关记忆,都会被湮没在长久的自我独处中。

没有尽头的虚无,将人控制在永恒不会改变的房间里。叫人不得不开始幻想,而后,发疯。

某天对着镜子,你会看见自己松弛的皮肤和死寂的眼神。那时,你才突然意识到,大抵是过去了许久许久了,但还要熬过许久许久。

直至生命消散,迎来奖赏似的死亡。

现在,莫桑正坐在床边,再一次细致地打量着所处的舱体房间。这房间布置装潢得非常严密,全部采用复合材料一体化打造的。

想找到什么漏洞越狱?想去真空里直接自杀?呵,根本找不到。

莫桑才住了几天,已经很难受了,他在脑海里给自己编故事演戏剧,痛苦消磨着时间。可他有希望,有期待,一切都不至于那么难熬。

但其余的所有人,在进来的那一刻,就再也没有任何指望。唯一会到来的死亡,当然也就成了值得盼望的句点。

无数人的尸体砌成了这颗人造星球监狱,无数的智慧、闪光的人类理念、美好的情感都湮没在这里。

直到,等来了执微。

舰艇驶向疗养院,全息直播对准了执微的脸。

以前,执微全靠着身体本能下意识去营业的时候,都把选民迷得头晕目眩的。现在,她正经想好好营业了,那还了得?!

女人,停止散发你的魅力!你到底要让多少人为你啄米!

执微也看见了观众的热情,她也毫不客气,直接一挥手:“也是很少有这样直接和大家沟通的机会,安德烈,怎么不把评论区放大一些呢?我有些看不清大家都在说些什么。”

安德烈将评论区改成悬浮文字的状态,那些留言尽数浮起,速速飘过。就像是萦绕在执微身边的萤火虫,带着幽幽的亮光,每一只都是一条从远处发来的消息。

执微也很耐心地盯着这些消息看,抛去攻击她身份的、辱骂麦特欧的、不赞成银红联合行动的……等等一些不适合回答的,在剩下的海量的评论里,随便挑了些回复。

“为什么要来疗养院?”执微佯作思考了一下,“为什么不来这里呢?”

她很真诚地说:“大家恐慌的、害怕的、没有机会来的地方,正应该是我们这些竞选人前往的地方,不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