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
即使不着寸缕,她依旧是冷淡的,侧躺着,看都不看他一眼。
他已拥有了全部的她,但他仍看不见她的神情,不知她的反应。她的肩颈很薄,他咬下时,她蜷缩着躲避,而手中温热的柔软,快溢出手指的缝隙。手下意识用了力,就听到了她哼了声,是不满的抱怨。
他没有理会,更没有松开。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冰冷,他生了报复的心思,力道重了几分,想听到她的声音。
他置身于最安全的地方时,精神松懈而愉悦至极致,她一句话不说,就能够掌控他的思想,让他什么也不想要。
可他还是不满意的,能够感受到她的欢愉,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表情,她像是对他无一丝喜欢,更懒得搭理他。
怒意陡生,他拽过她的肩,试图看清她的每一寸。如果没有爱,又为什么会亲密至此。
即将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刻,震动声传来,所有的画面消失,方恺睁开眼时,心跳得很快。
房间里很黑,嗡嗡的震动声就在耳旁,他试探地伸出手,摸了下身旁,只有一层薄床单。指腹摩挲着床单,细腻感化为虚无。
若是有人,才是恐怖故事。
黑暗能藏住他的试探,他却仍觉得,这个行为很蠢。
闹铃太过聒噪,方恺摸过手机关了震动后,就不耐烦地将其扔到一旁,房间又陷入了黑暗。
他没有如往常般立即起身,甚至还思考着一个很蠢的问题,梦是不是连续的。闭上眼时,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地带,脑中浮现的依旧是她的身影。
而梦具有颠倒现实的能力,头脑已清醒大半,不甘心的恼怒情绪仍在。
“操。”
爆了句粗口后,他掀开被子,起起了身。
刷牙时,方恺认真思考着,为什么会做这个梦。
不是闲得慌,工作量已经足够饱和。
如果是正常的生理需求,他没必要那么情绪化。
他看着镜中的自己,没差到哪里去。最近睡眠少了点,但脸没肿,皱纹也没变多。他不至于不自信,甚至可以过度自信。
她为什么能够始终冷静地观察着他,基于不同的场面,维持着贴切的距离?她看似是迎合着他的喜恶,在言行上体现尊重,甚至是聪明的取悦。但她太过游刃有余,这何尝又不像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?
如果梦是潜意识的体现,他怎么就觉得自己输了。
牙膏泡沫上带了血,估计是累到上火,他拧开水龙头冲掉了血迹,再用冷水洗脸,冰凉的水冷得人一激灵,彻底清醒了。
然而脑中的杂念没有一并消失,他怎么就这点出息。
人一天有无数念头升起,工作的作用之一是,清除一大半无意义的杂念。
方恺坐到书桌前时,是七点半,有几通电话要打。结束后出门,今天上午有两个会,下午回京州,有个会议他必须在,线上的交流永远不能替代线下的在场。
远峻的各项安排,此刻都要他去部署并推动落实。
此时不是派谁来接手管理远峻,而是决策权要回归总部,从生产制造到采购运营,都要由总部来协调做决策。
这不再是粗放而野蛮生长的时代了,增长率难以维系时,必然要精细化管理。做重大决定的人必须离一线足够近,深耕于市场。
在新的体系下,决策者的能力与担当至关重要,这也不由他控制。
这个阶段,难度在于,他如何将命令传达下去,确保执行层面的人彻底理解,以及理解之后,他们有足够的意愿去执行。
将涉及诸多环节的事情搞砸太过容易,关键位置的不配合,多个环节执行的不到位,背后支持者的迟疑......每一件,都能让计划鸡飞蛋打,无限期拖延。
方恺没有带自己人进公司,此前有组建团队,团队也很能干,但这种时刻,他不会对任何人有彻底的放心,但凡他认为一件事重要,他都要亲自去跟进。
所谓管理技巧,此时都显得是花拳绣腿,甚至可以说,此时拼的是体力。
方恺在远峻结束了第二个会议时,已是下午一点多。这些高管们亲历了接连的人事动荡,此时意识上了发条,自觉性足够。迅速接受了现实,为人做事上也算得上殷勤。但他并不会放松警惕,对于重要人物,他会私下再联系。
他走出办公楼时,日头正盛,是个晴天。
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,方恺懵了下,大脑一片空白,大概是从早上醒来到此刻,忙得一直没停过。他随即便反应过来,清晰明白自己置身何地。
太阳有些刺眼,季舒用拿着手机的手遮挡着阳光,拎着外卖往大楼处走,她下午在这有会,忙到现在才顾得上点个外卖。结果没走两步就看见了他从大楼里走出来,仍是精神奕奕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