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2章

不知道别人如何,难过的时刻,季舒大多是独自度过的。

没有多少应对心得,无非是靠时间将难过稀释,让偏执的念头渐渐消下,再不问为什么,只是继续往前走。

可不论多熟悉流程,那一瞬剧烈的疼痛,永远是真实而难以承受的。

她知道这有多痛,就会理解他此时的感受。

他没有回答自己,她看了眼时间,越过纠结,又问了他,“我去找你吧。”

“不用了,很晚了。”

“我可以来陪你半小时。”

听到她口中的陪,方恺笑了下,觉得她很幼稚,他什么时候需要人陪过。他仍不习惯将糟糕的情绪袒露于旁人,刚才的一句已算多。

“我明天要早起,不用这么折腾。能跟你打一会儿电话就够了。”

季舒觉得自己有些虚伪,如果她要去找他,就不会问他。她只要问他,他就不会让自己为难。

看着外头的路灯与往来车辆,她藏匿于暗处,暂时足够安全,自私地保护自己,无法为他做些什么。

“出差吗?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“对,当天来回。”

“那回来早的话,要不要见面?”

屋子里温度高,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已变干,心情糟糕时去运动,是个不会错的选择。运动后状态会变好,加上这一通电话,方恺的情绪已经彻底恢复了,甚至对明天有期待。

原来他也是俗人,此刻她不在身旁,只是同她通着电话,他就已经开始想要有稳定的生活。

“你有这么想见我吗?”

季舒翻了个白眼,明明是好心,就被他拿捏住来故作姿态,她本想说没有,可开口是自己都没想到的,“有啊,很想。”

她已经是不止一次的撒娇了,方恺想问她,到底在哪儿学的,他冷笑了下,“你想个屁。”

听着他爆粗口,季舒故意问了他,“行吧,你明天要早起,要不先挂了?”

“不行。”

“好吧。对了,椰子冻,你是在哪里买的?”

“我明天给你买。”

“你就不能把店名告诉我吗?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。”

“那你不知道,教会徒弟,饿死师傅吗?”

季舒笑了,“又不是你开的店,哪里会饿死。”

“怎么不会饿死?”

季舒忽然反应过来,却不好意思点破,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。两人又聊了许久,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。

白天对时间斤斤计较,吝啬于讲无关紧要的话,晚上肆意挥霍着时间,恍惚之中,很难不觉得这才是生活的意义。

于她而言实在是算晚时,季舒才结束了通话。车内是暗着的,手机屏幕的光亮格外明显,删除掉通话记录时,她内心的负罪感,竟然没有多少。

椰子冻没那么甜,她不会养成吃甜食的习惯。只是她也会贪心,想多吃几口。

翌日,季舒就见到了方恺。

在会所的连廊里,是四下无人的安静,他向她走了过来。

她依旧是冷着一张脸,走到她跟前时,方恺停住了脚步,“这么巧?”

不算巧,季舒跟他说过,今晚在这有个应酬。刚刚他还在发短信问她到了没,他身上只穿了件毛衣,大概是从包厢中走出来,像是只为了看她一下。

她没那么想他,但看到他时,还是有那么一点想他的,但她不会表现分毫,“是的。”

她看自己的眼神始终是冷静而疏离的,方恺倒是无法适应,眼前的她,跟电话中的她,是不是一个人。

“有没有醒酒药?”

“有的。”季舒从包里拿了一板递给他,他却没有伸手来拿,“你拿不拿?”

听着她的催促,方恺才缓缓接过,看着她,没有说谢谢,“我的背有点痛。”

季舒皱了眉,“是背部肌肉酸痛吗?是不是病毒性感冒?”

“不是,被挠的,不知道会不会感染?”

同他相比,她总是很正经,还在为他想着可能的原因,公共场合里,季舒没有敢瞪他,连怒意都不会有,只是笑了下,认真回答了他,“会的,得去打破伤风,不然会死的。”

她说完就离开,没再看自己一眼,留在原地的方恺愣了下后,便忍不住笑了。她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,要反击他,把她自己都给骂上了。

约人见面,季舒一向是早到的。坐下后五分钟,客户也到了,她起身笑着打招呼,“王总好。”

王腾点了头,“抱歉,上次改了时间,这次约的很临时。”

“没有,您能安排出时间见我,我就很感激了。赶紧坐,喝杯热茶。”

他对茶的爱好大过酒,熟悉过后,季舒知道他没那么追求场面上那一套,才擅自说喝茶。今天的茶水,也是她自己带了茶叶过来,让服务员冲泡的。若是他说好喝,她便能顺便送上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