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章(第2/4页)
雪在飘动着,颇有些密集,她走到窗边,往下看时,已是一片白茫茫。
下雪了。
今年还是下雪了,每个雪粒子随风飘动,不在意去往何处,落到玻璃窗上时,雪花的形状无比清晰地映出,可不多时,就化成了水,什么都留不下。
留不住,才是正常吧。
季舒看得入神,甚至在再次回床上前,拉开卧室窗帘的一道口子,能躺在床上看一角的雪景。
在等待药物起效的时间里,她趴着看外面的雪。手机里依旧没有他的信息,她想跟他说,京州下雪了。
南方的雪是稀薄到可怜的,今天有,明天就不一定了。即使交通便捷到能在二十四小时内任意去往一个有雪的地方,但这就是不一样的。
她应该发一条信息问他情况如何了,可不知为何,她犹豫着发不出去。她分不清是不想,还是不敢。给自己找的理由总是合理的,此时是上班时间,他很忙,她不应该发私人问候。
精神了一会儿后,她很快便恹恹地再次睡着。
这一觉,她睡的没那么踏实,噩梦一个接着一个,热得把被子给踢了,又在下一个梦中,冷的将被角搭在身上。
如此循环往复,不知过了多久,季舒再次醒来时,低烧已经退了。的确是出了一场汗,贴近脖颈的发丝都带了些许湿意。她的优点之一是身体素质不错,也对自己太过了解,她这是彻底好了。
外边的雪,好像已经停了,此时才三点不到。
季舒爬起身去冲了澡,大概是睡了太久,醒来后情绪也一直是低落的。低落之时,她在劝着自己,出去走一走,换一下心情。
穿上羽绒服与暖和的雪地靴,她拿着手机就出了门。
外面依旧是银装素裹的一片,小区里有孩子们在打雪仗,她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捏,又轻掷到花坛里,当玩了雪。
她走出小区,是一天中最后的白昼时光,大概是有雪,显得格外安静。除了车道上慢速行驶的车,人行道上的路人寥寥。零星碰到几个,彼此都默契地没有眼神交流,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被吹入脖颈的寒风提醒了忘记戴围巾,她懒得再回去拿,将拉链拉到最高,可嫌弃被卡住脖子的感觉,她又调低了拉链。
穿得再严实,也不如室内暖和,可季舒并不抗拒这种寒冷,像是种自虐,她觉得这能让自己更为清醒。
道路一侧是高大的树木,雪挂在枝头。一眼望去,像是没有尽头。安静之中,人显得更为渺小。
她从不怕吃些痛与苦,擅长忍受,也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;可她怕的是,没有意义,觉得没意思。
现在的生活,是多年前的她渴望的。那时她对充裕的物质生活有着无限的渴望,她太想要一处体面的寓所、不费力购置的奢侈品和一切世俗眼中好的东西。
这像是印证了一个道理,如果都无法想象自己想拥有的生活,那必然是无法拥有的。
但此时,她对自己的人生,没有了想象力。
她并未有钱到奢侈品任意购买,但对消费再上一个等级,她是兴致缺缺的。对于父母和孩子,她会尽到责任。工作上该争取仍要争取。
除了这些,她没什么想要的;要不起的东西,早就被她排除在想要之外。
心疲倦到极致时,她难免会悲观地觉得,一切都没了意义,到最后,她能得到些什么。但是,父母的赞许,孩子的开心,就是值得她这么付出的。
她找不到答案,只能往前走着。只要身体足够疲劳,脑子就不会有闲暇来思考人生意义。休息一天,倒成了错误。
忽然,口袋中的手机震动,像是一个急救电话,能让她的大脑被占据。季舒迅速拿出,以为是工作电话,却是方恺的来电。
她接通后,不知是要先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关心他的身体,还是先问他怎么样了。寒冷之中,人的反应速度是变慢的,她只说了声“喂”。
方恺察觉到她的语调不对劲,她不应该只有这一个字跟他打招呼的,“你怎么了?忙吗?”
“没有,不忙,今天都翘班了,我正在路上走。”
“你是在暗示我,不该在非工作时间给你打电话吗?”
季舒笑了,他怎么想的这么多,“我可没暗示,是你有同理心。”
“谢谢赞美,但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把我给架上去了。”
“我只是在讲实话。”看着树下堆着的雪人,季舒忽然提醒了他,“你知道吗,京州下雪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季舒问出口时,就觉得这个问题好蠢,他手机中有天气预报,他也有微信。难得下雪,朋友圈中肯定是有晒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