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

今晚的牌桌上, 孟言溪一人赢了三方,其中以路景越输得最惨。

骆珩说得没错,但凡是跟钱有关的局, 孟言溪就没输过。他确实天生在这方面运气很好,连刮彩票那种纯运气的游戏他都能十之刮出六七, 赢面过半, 更别说棋牌这种还需要动脑子的游戏。

但孟言溪从小就不贪心, 总是很克制。比如说虽然知道刮彩票容易中奖,但哪怕在他很小零花钱相对他自己还不算多的时候, 他也很少去买彩票,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, 孟淮从小就格外喜欢他, 几个小辈里,孟淮最喜欢孟言溪,与性别无关。每次孟时序骂他儿子混账, 孟淮都会出声维护, 孟时序说孟淮这是隔辈亲,孟淮笑着让孟时序别生在福中不知福。

孟言溪以前从不会这么赢钱, 哪怕他可以。但今晚他看这三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,一点没手下留情。

其实路景越也挺会动脑子的, 但在财运这方面确实要比孟言溪差点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开始太过嘚瑟, 追着今昭打, 报应来得太快。

最后筹码输光了财神爷还不满意, 路景越脑子也转得快,赶紧认怂,笑着说:“别玩了,再玩下去人都该睡了, 到时候可真锦衣夜行了。这样,再玩一局,我要是输了就进厨房给你做桂花糕,你帮我带上去给今昭尝尝。”

骆珩和赵妤对路景越这个提议感激涕零。

没办法,刚才助纣为虐欺负新手,现在被财神爷降维碾压,再玩下去都快破产了。

孟言溪却不甚满意,掀了下眼皮:“你做的能吃?”

路景越挑眉,心照不宣反问:“那是重点吗?”

嗯,确实不是。

财神爷心领神会,最后总算大发慈悲点了头。

要么说路景越脑子灵光呢,他压根儿就不会做桂花糕,他只是晚饭前听冯迟说了一嘴想吃糯米糕,猜厨房做了多的。等这群人打完牌去看,果然还有,路景越唯一干的活儿就是去外面桂花树上折了枝桂花,撒了点儿花瓣儿上去,糯米糕秒变桂花糕。

孟言溪嫌弃路景越的“预制菜”,路景越欠欠反问:“那我现在给你蒸?”

这一蒸至少一个小时,今昭肯定睡了,到时候有人可就失去了邀功的良机。

不想魔高一尺道高一丈,孟言溪说:“行,你现在就蒸。”

嘴里说着最残忍的话,手里丝滑接过那盘“预制”桂花糕。

路景越给他气笑了:“你都送过去了,我还蒸什么蒸?”

“等我回来吃。”孟言溪神情倨傲地走出厨房,还不忘刺激路景越,“愿赌服输。”

路景越:“……”

外面下起了细雨,冯迟殷勤地追上去,说:“食盒都送出去了,言哥您等下,我这就让人送过来。”

有人迫不及待,说:“不用,给我把伞就行。”

“大伞他们都拿上去了,这边只有小伞。哥,我给您撑伞遮桂花糕。”冯迟殷勤地撑开一把伞。

孟言溪:“不用。”

他自己撑起小伞,步入雨中。

伞遮着手上的桂花糕,雨飘落在他线条冷硬的肩头。

冯迟狗腿得着实厉害,还不放心地在后面喊:“雨天路滑,言哥您当心着点儿。”

跟冯迟的狗腿比起来,路景越就显得格外欠揍,拖着语调说:“没错,是得当心着点儿,当心赌场得意,情场失意。”

孟言溪:“……”

路景越那张嘴可能有毒,属乌鸦的,一语成谶。

孟言溪踩着青石板上山,一路上心情都不错,哪怕雨丝浸湿了后背。桂花糕还是热热的,安稳护在伞下,到了还冒着热腾腾的白雾。

他收了伞放在一边,正准备敲门,今昭的声音从门内传出:“我没有出国,那年我只是转学了。”

外面的雨不算大,风却似乎变得很大,吹到他身上。被雨水打湿的衬衫黏在后背,正好贴着心脏的地方,一阵阵发冷。

门只是虚掩,孟言溪轻推了下,门立刻无声地打开。

客厅整体是乳白色的原石装潢,干净朴拙,今昭和司恬坐在背对他的沙发上,旁边亮着一盏落地灯。暖色灯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,她手肘支在沙发椅背,微微歪头看着司恬,侧颜美丽而安静。

孟言溪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她。

他原以为自己很懂她。

懂她的艰难、懂她的坚韧、更懂得她在废墟上跳舞的慈悲和强大。

可是这一刻,他觉得自己似乎看错了。

她不是慈悲强大,她是铁石心肠。

他一直记得当年,他冲出学校去找她,不管不顾,当着教导主任的面翻墙。最终却在她一句忙着赶飞机里停下了脚步。

第二天,他就收到了她寄还的裙子。

很长一段时间,他心里都在气她。